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- 湖南知青 (http://2009.hnzqw.com/index.asp) -- 游客晏生专栏 (http://2009.hnzqw.com/list.asp?boardid=115) ---- [原创]知青人物志-------周妹子组里的知青们 (http://2009.hnzqw.com/dispbbs.asp?boardid=115&id=10251) |
-- 作者:游客晏生 -- 发布时间:2008/4/29 21:27:39 -- [原创]知青人物志-------周妹子组里的知青们 (周妹子组里的知青们) 她本来分在另一生产队,是组长夏妹子见她长得有味,好纯的样子,硬把她从另一队的名单上对换了过来。她们刚到靖县的那天,正好碰上过中秋节,县城的人夹道欢迎她们,敲锣打鼓,献花放炮,好不热闹。晚上,夏妹子见她还在流泪,亲手剥凉薯给她吃,把月饼放在她手上,呵护她,劝她。她第一次出门,离开父母坐三天的汽车,她足足哭了三天。 她们知青小组共六个人,两男四女,两男一个姓肖,一个姓徐。其他三个女的,除开夏妹子外,一个姓邓,一个姓孙。夏妹子当组长,大家都家她“夏组长”,小肖担任副组长,大家都叫他“肖组长”,其他的都叫“小字辈”了。周妹子名字最后一字是“乔”字,但护送她们来的彭主任却把“乔”字看成了“翘”字,大家觉得喊起来有味,从此,知青们都叫她“翘妹子”,翘妹子一喊就喊出了名,连社员也跟着喊翘妹子。 到生产队的第二天,他们下田割谷子,别人干完活没有事,只有她翘妹子第二天脚就开始肿了起来,几天后,脚越肿越大,还起了黄脓泡。她自己也吓住了,把大家也吓住了。公社武装部余部长(在金麦蹲点)见此情,立刻安排人把她送到公社卫生院。说也奇怪,她从没有打过针,只打两针“青霉素”就全消肿了,从那以后,余部长嘱咐了生产队,暂时不要安排她下田干活。就这样,她负责煮知青组六个人的饭,还有喂一头猪,工分照样记。 虽然不下田干活,但是喂一头猪,负责六个人的饭菜也不太轻松。那时侯还没有打米机。要把谷变成米,只有两种办法。一是挑到几里外的“金坑”水碾子房处碾米,(但要水大的时候才能碾)。二是用“石对坑”踏米。一脚一脚的踏,使劲踏一上午可以踏一小箩筐谷。筛好,整好米,六个人可以吃上两天。每次“赶场”要去买菜,五天赶一次场,来回三十里路,菜买得合适就无所谓,要是等不到“赶场”就得自己想办法了,反正大家不同意吃光饭。还有一头猪要喂,也不容易。这样的日子坚持到了第2年大队修起了发电站,安上了打米机,自己菜园里有了些菜,她才感到轻松了些。 小组的肖组长为人好勤恳,队上安排他一头黄牛犁田,一开春便成了队上的主要劳力,每天清早就赶着牛到田冲里犁田,早饭一般都是由人送饭,翘妹子每天学社员一样,到吃早饭时,便提着饭送到田里,不管有多远,或者是刮风下雨一回她都不“来塌”。肖组长每次放牛后都要砍一捆柴回来,翘妹子煮饭最愁的就是菜,肖组长每天都砍捆柴回来,翘妹子就是送再远的饭也心甘情愿。 那位小徐就大不同了,他长得五大三粗,讲话又冒得“定准”,又冒得轻重。饭量又大,那一餐要是冒恰得饱饭就想方设法找岔子。吃分饭,每人一钵,徐某几家伙就吃完了,翘妹子有时候见他那“饿劳”样子,便将自己那份饭赶点给他,那他就笑哈哒,而且还会讲些好听的话:“我这个人最好哒,从来不嫌弃别个邋遢。”后来改成吃大锅饭,要是谁装多了饭,问他要不要,他就会鼓起眼睛,咬牙切齿:“你怕我是烂潲缸哦,你们恰的碗里霸的锅里-------”,噼里啪啦的骂一大套。 大家都呕他不过,又改成吃分饭,就要将他的军,几个妹子有时吃不完,情愿留着下餐恰,都不赶给他。这下可好了,他混里混帐的把所有的气都发在煮饭人翘妹子的身上,他一手拿饭钵,一手敲筷子,一脚踏在灶上:“各哪里有半斤米的饭咯?肯定扣哒称”。 翘妹子一听扣哒称,当然气愤:“我扣么子称咯,每餐三斤米,我要扣称起么子作用咯?”大家也多作证没有扣称,半斤米只有各多饭。 他更气不过,对这翘妹子:“我们各钵饭你肯定要分得少些,故意整我的坨子。” “各分饭哪里分得那匀净咯?未必我分饭也要过称来称啊?” “反正你冒分得匀净,我各钵饭格外要少些。” 徐某也被她说得眼睛越鼓越大,牙齿越咬越紧:“你肯定在称里头搞的鬼”,翘妹子一听说称里头搞的鬼,气得起身往自己房里走,想不得又回过头来,咬起牙齿对着徐某说:“我宁愿穷哒家,不愿宝哒崽呢”。她骂完还是有点怕徐某打人,万一被他个宝里宝器的人打了不低得。于是把房门一关。 一直站在旁边的夏组长见他两吵架的模样好笑,一个尖喉咙骂起来象铃子响,一个粗喉咙骂出声音象烂沙罐,一个咬着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,一个鼓起那傻呼呼的眼睛,最出味的还是翘妹子最后骂的那一句:“我宁愿穷哒家,不愿宝哒崽呢。” 这一声宝崽可骂得好,从此以后大家都叫他“徐宝”了。(当着面还是不敢喊)不过,小徐为人并不坏,他没什么心计,心直口快,话讲话过,不计仇。翘妹子慢慢地掌握了他的脾气,顺着他一点,分饭的时候故意多加他一瓢,还讲一讲奉承话:“莫闹哒,你是十八岁的哥哥哒,除开夏组长你最大,我们都是妹妹哒”。 “对对对,你们都是妹妹,我是你们的大哥哥”。他说得笑哈哒,又连忙拿起扁担帮翘妹子挑水,把水缸挑满,又拿起斧头劈柴。 自从和小徐关系搞好后,要省好多烦恼,砍柴,他选大捆的扛,挖菜地,浇菜土,挑谷子到发电站打米,只要翘妹子开口,他都去做,所以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一个小组的人和睦起来,就象一家人一样。晚上他们六个人坐在火塘边讲故事,讲谜语,那徐某讲出来的故事还蛮有味。有一回猜谜语,翘妹子讲出来的谜语谁都猜不出,她讲出的谜语是这样:“打起来嘭嘣响,称起来没一两。” 有一日,徐某收到家中的来信,信中寄来了他的相片,并洗了好多张,他好高兴,在相片的后面写着:送给夏姐,送给翘妹,送给君妹,送给玲妹-----他把大家都叫到他房里,一一送给大家,夏姐接过相片看了看冒做声,邓妹子看了看也冒做声,孙妹子的脾气要古怪些,见相片后面写的君妹,酸里酸气的,她接过相片看了看: “各宝里宝气的相片我懒得要呢”。说完往地上一丢。 “喂------喂,你们瞅嘛,只我们队上的知识青年演戏演得好,我审来审克的,也只有我们队上的女知青长得最”好个”(漂亮的意思) 大队的社员也一致认为,李家的妹子演戏演得最好,相貌长得最好。自从她们演完这场节目后,她们队上的一个哑巴社员见到她们就夸大拇指,最爱跟在她们后面打着手势傻呼呼地笑。 有天中午,她们四个女知青正做在仓库边扯谈,那位哑巴社员又来了。一见她们就嬉皮笑脸的朝她们打手势,他指着夏姐伸出大拇指,指着翘妹子伸出二拇指,指着孙妹子伸出三拇指,指着邓妹子伸出小拇指。夏组长以为他是说自己年纪最大,是大姐姐,于是,也学着他打手势,把手指点在自己的鼻子上,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示意:自己年纪最大,是大姐姐;又指着邓妹子伸出二拇指示意年纪第二大。谁知那哑巴又指着夏组长伸出大拇指,再用双手在自己的胸脯上做了个下流的手势。原来这哑巴不是指她们的年纪大小;是指她们的胸脯第一大,第二大。气得几个姑娘要死,拿起扫把和柴棍追着他打,那哑巴跑得比野猪还快,哪里追得到。几个妹子又气又羞,往后再不理睬那鬼哑巴了,真是恰一“哑巴亏”。 那时候知青组长的会议特别多,公社每个月要召开几次知青组长会议,汇报情况啦,汇报思想啦,谈体会啦;金麦大队5个知青组长都是女性。而且个个模样都长得俊俏。这样一来,经常惹来一些公社干部,县安置办干部到金麦来。其名是召集组长们开会,有的年轻干部实际上是想来“打米”。 尤其是那位县安置办的“刘眼镜”最爱往金麦跑。男知青他不理睬,女知青他却象“青头闷”跟哒哄。我们男知青望哒那满口黄牙,墨黑的刘眼镜就讨厌。 有一回,刘眼镜到金麦来,在他们队上过夜。清早起来,他走进女知青房里拿脸盆洗脸。谁知他瞎起个眼睛一下拿错了。拿的她们洗脚用的盆子。他把那雪白的毛巾放进洗脚盆里,舀满一盆水,又舀了一把缸水放在洗脚盆中间,端到路边,哇哇哇的漱起口来。妹子们一看都冒做声,只捂起嘴巴笑。 谁知那“徐某”看见了,他是个有么子就讲么子的人,忍不了半句。只见他拍起巴掌,蹬起脚边笑边讲:“刘眼镜呢,你拿的那洗脸的盆子是妹子们洗短裤用的呢-------哈哈哈-----,刘眼镜那次恰一亏做不得声。 天气热了起来,一天,夏组长又到公社开会去了。翘妹子突然出了一主意:”我们到河边游泳去吧?”邓妹子,孙妹子连忙答应:“要得要得!懒得洗澡。”于是三个人来到三拱桥下,因为金麦的女人从来不穿短裤干活,所以她们不 敢穿短裤下河,便穿着长裤长衣钻下了三拱桥,桥下的水好清又好凉,三个妹子洗得哈哈大笑。这一下可好,弄得男社员都不敢过路了,只听见那女社员在骂:”你们瞅嘛!知青妹子在河里洗澡呢------” “各莫怕哑噶哦!丑不死呢------”。 “做归号短命贱事的哟-----” 。 社员们告诉了肖组长,肖组长也很气愤,认为这是在出丑,他气呼呼地走到三拱桥很严肃的讲:“你们各象个么子咯?逗起社员来骂”。 回到屋又被徐某训了一顿:“一群各号宝里宝器的妹子,丢长沙人的丑呢” 邓妹子到公社开会后,知青组长们个个都对她热情客气,吃饭的时候,大家都将自己的饭菜赶给她,公社团委书记田祖树还将自己家里的干鱼送到她碗里,并要求她早日申请入团。大家突然来的亲切和过分热情使邓妹子感到意外。到下午,公社领导及知青组长们才将她父亲病故的事告诉她,并做她的政治思想工作,一定要坚强,要做出个革命知青的榜样来,不要回城。 那段时间,小组里的知青都对她好,有次我到她们队上玩,碰到她去挑水,我总觉得她好可怜的样子,她到望着我笑,我连忙接过她的扁担帮她挑水。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,不知为什么小事,翘妹子和她争了两句,邓妹子先是冒做声,突然回到房里,讲出一句好伤心的话:“我晓得,你们是看见我冒得爸爸了,合伙来欺负我”。说完嚎天痛哭起来。尽管翘妹子和孙妹子流着泪向她解释,向她赔礼,她硬是扑在床上伤心的哭了一上午,几个月的悲痛终于爆发出来了。 接着邓妹子伸手抓出一只,孙妹子伸手进去抓出一只,肖组长让翘妹子抓先,翘妹子还是让肖组长抓先,最后剩下两只,夏组长说:“你们都抓了,笼里那剩下的就是我的。”翘妹子抓出一只鸡来,大家把手上的鸡互相一比,你看各怪不?抓头的第一大,抓二的第二大,抓三的第三大,抓四的第四大,翘妹子抓五,她把笼里剩下的那只抓出来一比,比夏组长那只还是要大一点,实在是墨黑的天哒,个个都有“手位”。 翘妹子她们怕杀得鸡,叫过路的社员检长,久长,和纪长帮忙各杀了一只,三个社员都是杀鸡的能手。夏组长走出来:“你们各些笨蛋,有鸡杀都杀不死,说着,走到鸡笼里抓出自己那只鸡,手拿菜刀一划,好麻利的动作。她将鸡头扎在鸡翅膀里,往门角湾里一放:“你们钳好后我再钳咯”说完进房去了。 她们挤在厨房里,各人手上拿着一只鸡。这边站着姑娘们扯扯修修忙过不停;那边蹲着的伢子推推摸摸钳得好仔细。过路的社员都来看热闹,嘴里念过不停:“娘唉,象坐月子打三朝呢”,象你们哪个生了牙几哦,坐月子吧?办满月饭咯” 逗得知青们都笑哈哒,但手里还是钳得那么认真仔细。夏组长走出来:“你们都钳好哒摆?我要开始钳的”,说着走到门脚湾里去拿鸡:“哎呀!我才杀的鸡冒看见了。” 几天以后,夏组长那只逃跑的鸡才捉到手,已经饿得刮瘦的了。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,从县城烧到铺口,又烧进金麦这山窝里,知识青年纷纷回城造反,夏组长当时调到公社文艺宣传队,组里男男女女几天后走得精光。他们的住屋静得象尼姑庵了。过年前夕,夏组长从公社文艺宣传队回来,见如此情景大哭了一场,她一个人留在那里过年,后来官团那些知青来玩,称她为尼古庵“庵长”。 知青组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,六八年“九九”行动以后,小组的知青又回来了一趟,不过没有住在一起,因为夏组长与园艺场知青江某结婚,肖组长六九年招工回城,徐某邓妹子和孙妹子都转点,翘妹子就跟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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